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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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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劉媽急急忙忙朝著別墅的後院跑,跑著跑著卓逸就覺得不對勁了。忙問劉媽出事地點在哪裏。劉媽言辭閃爍,他卻意識到:“閣樓?”

劉媽點點頭,不敢多言。

在莊家的老傭人都知道,後院子的閣樓是去不得的,更不能在莊家二公子面前提起,因為那是莊家少夫人被殺的地方,也是二公子最忌諱的地方。

卓逸的面色陰沈了下來,聽劉媽說死的是昨天才到的莊卓熙,這事就更加讓他惱火了。要麽不回來,一回來就搞出這麽大的事件,真是令人憤惱!好死不死偏偏死在閣樓,找茬嗎?混蛋!

一路疾奔上了後院的頂層閣樓的外間。裏面已經有爺爺、大爺爺和莊書在了。爺爺輕輕推開了閣樓的門,讓出一條路來,對卓逸說:“在裏面。”

只在門口搭了一眼,便問:“你們都進去了?”

“我和你大爺爺進去了,你大堂叔沒進去。”

“好吧。”卓逸四下看了看,告訴劉媽,“給我找一副手套,順便把家裏的照相機找來。”

言罷,卓逸走進屋內,一邊打量著屍體一邊問:“誰第一個發現卓熙的?”

“劉媽。”爺爺說,“早上她起來去花房澆花,看到閣樓還亮著燈覺著奇怪就上來看看。當時房門是反鎖的,她打了電話問我是不是昨晚進去後忘了關燈。我拿著鑰匙過來打開門,看見卓熙,又把你大爺爺和你大堂書找來。”說著,爺爺指了指身邊神色哀戚的大爺爺,“我們倆一起進來,這才叫了你。”

就是說,爺爺使用了鑰匙才打開閣樓的房門。這個問題暫且放下,光是看屍體便知道肯定是他殺了。屍體成仰面躺在壁爐前,胸口一大攤血跡,身下也有血跡,是被尖銳的利器穿透了胸腔致死。在距離屍體不足一米處是清理壁爐時使用的鐵釬棍,從尖端到中間部位都是血跡,看來這就是兇器了。

從屍體表面來看死亡時間大概做三個小時前,但是沒有手套還不能隨便觸動屍體,要檢驗過僵硬程度和屍斑才能下最後定論。那麽,這個可憐的堂哥在臨死前會不會留下什麽信息?

卓逸走到窗前,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座機電話撥給了俊陽:“帶著我的工具馬上過來,有案子了。”

“你在打給誰?”莊書有點魂不守舍,說話的時候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,“是警察嗎?”

“不,對方是我的助手。過一會兒才好報警。”說著話的功夫,卓逸專註地看著窗鎖和窗臺上的情況,繼續告訴莊書,“卓熙是美籍華人,這案子警方辦起來會有點麻煩。我們先要掌握第一手情況,也許我可以找出卓熙被殺的真相。”

簡短的說明之後,劉媽也回來了。卓逸戴上手套拿過相機對眾人說:“我開始拍攝現場照片,你們不能走,都看著為我作證。”

說完,他就屍體、現場拍攝了不下五十張照片。本來,距離他最近的莊書想要幫忙接過相機,卓逸卻隨手把相機揣進了口袋裏,轉身又去看窗戶。

不可信。卓逸想著。莊卓熙死在家裏,兇手是家裏人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八十,所以除了哥哥和爺爺,誰都不可信。

想到此,卓逸說:“爺爺,讓所有人在半小時後到大廳集合。我有話要問。”

爺爺正準備讓劉媽去轉達,忽聽卓逸又說:“不,爺爺,您和大爺爺一起去。”

莊家爺爺是個老神仙了,自然聽出卓逸這麽安排另有目的。於是便帶著大哥離開了案發現場,順便也帶走了戰戰兢兢的劉媽。

等著現場內只剩下他和莊書,他才說:“您最後一次看見卓熙是什麽時間?”

“昨晚快到十二點。”莊書頹然的坐在外間的椅子上,順手捂著臉悶悶地說,“在客廳聊到很晚,具體時間我記不清楚了,好像快到子時。那是我看到他的最後一眼。”

“當時都有誰在客廳?”

“二叔和父親還有卓然,對了,莊敏也在。”

就是說,十二點之前離開客廳的人有莊卓霖、莊靈和莊禮。

那時候給俊陽打過電話看到莊禮和莊卓熙在小客廳談話,時間好像是十一點左右,在那之後莊禮就沒回去嗎?

看門窗,並沒有被撬過或者是動過手腳的樣子,如果真的是使用鑰匙才開了門,初始的案發現場就是密封的。那兇手是如何離開了案發現場?

又是密室?母親死的時候也是密室,反鎖的門窗,消失的兇手……卓逸頭隱隱作痛。

“卓逸?”絲毫沒有察覺到卓逸反常,莊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“無論如何,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找出兇手!卓熙不能就這麽無緣無故的被殺,我就這個一個兒子,我……”

現下,卓逸沒有安慰莊書的心情,他的心情還不知道誰來安慰。面對痛失愛子的父親,他只能拍拍對方顫抖的肩膀,說:“你絕對不願意看見我檢查卓熙的屍體,回去吧。稍後我會告訴一些情況。”

莊書不願走,卓逸又好言相勸了幾句,終於在快耗盡耐心之前打發了莊書。

轉回頭來,卓逸站在拱形的燙花玻璃窗前,回想起當年月圓之夜的命案。怎奈,殘缺的記憶並不能給他提供有利的線索,唯一記得的只有窗外圓圓的月亮透過窗戶映照在屋子裏,將男人魁梧的身材和母親瘦弱的身體勾勒出詭異的光影。

自從母親死後,爺爺把閣樓鎖了起來,莊家人也自動自覺地不會靠近這裏。每年的忌日,卓然都會來放下母親生前最喜歡吃的幾樣果品,那也是來去匆匆罷了。這個閣樓對他來說,不是禁地而是心裏的一塊傷疤。

該死的,頭越來越疼了。

與此同時。開足馬力趕到的俊陽已經把車停在了門口,有管家張伯給他開了門,帶著他繞過別墅的主樓從旁邊的路直接去了後院。

俊陽的腳步急促,當他推開閣樓房門的時候,見到卓逸坐在地毯上緊靠著墻雙手抱頭。他急忙走了過去,雙手捧著卓逸的臉擡起來,見他面色慘白,忙問:“怎麽了?”

“頭疼。”卓逸甚至無法睜開眼睛,額頭頂在俊陽的肩上,“我不行了,你來。我現在就教你勘察現場。”

“你這樣還要堅持?找個地方躺一會,吃點藥。”

“不行。別啰嗦,快點戴上手套。”

俊陽難以理解他為什麽如此倔強,無奈之下只好戴上手套。

“工具箱裏有個銀色的盒子,比手掌大一點,拿出來。”

依言,俊陽取出了銀色盒子打開,裏面有一大一小兩個刷子和小小的噴壺。這時候,卓逸告訴他:“噴那個兇器,均勻一點。然後你會看到一些綠色的指紋,用大刷子刷幹凈指紋周圍的東西,再用小刷子輕輕的刷指紋。小刷子一定要輕,不能毀壞指紋。”

按照卓逸說的去做,很快就讓幾枚指紋顯現出來。俊陽問他:“然後呢?怎麽把指紋拿下來?”

卓逸咬著牙,忍著疼。指了指工具箱裏:“裏面有吸油紙,動作要輕要仔細。拓下來放在旁邊那個玻璃夾層裏面,小心點,不要,不要弄歪了。”

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俊陽竟然急的手心冒汗。等著把指紋全部拓下之後,卓逸讓他將兇器放回原處,又指著屍體:“使用便攜式放大鏡,檢查屍體的指甲縫,你需要提取的毛發、表皮組織和血跡。”

將便攜式放大鏡戴在左眼上,經過二十幾分鐘的觀察,俊陽只能說:“沒有你說的那些東西,屍體的手非常幹凈,指甲修的很短很整齊。”

話音過後,卻不見卓逸再指示。俊陽轉頭看他,這才發覺因為自己過於認真竟忽略了他疼的昏厥過去。趕忙走過去把人抱起來,用力捏了捏他的眉心,這人方才緩緩轉醒。

“不要逞強了。”俊陽輕聲道。

“還有很多,很多事。”

就在這時,外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隨之而來的是卓然急切的聲音:“我就知道會是這樣。”

看到卓然趕來,俊陽正要抱著卓逸起身,卓然將手中的兩粒膠囊直接塞進了卓逸的嘴裏:“快吃了。”

“什麽藥?”俊陽問道。

“止痛的。他這個頭疼病不能根除,發病的時候只能止疼。”卓然擔心地看著弟弟,轉而又告訴俊陽,“這是特效藥,國際上一位腦科權威專門為他配制的,五分鐘就能見效。先送他去休息,必須睡一會。”

從卓然的態度上俊陽感覺到卓逸的病並不輕,這也急著送他離開。不想,卓逸卻拉住了他的手,撐著身子移動到卓然的懷裏,說:“等一會。先,先把現場搞完。哥,你別啰嗦。”

心中急切的二人欲言又止,俊陽抽出被卓逸壓著的手,問:“說吧,還要怎麽做?”

極度虛弱的卓逸拿出工具箱裏的幾個號碼牌,遞給俊陽:“去摸摸屍體,告訴我僵硬程度,屍斑多少的情況。” 不等卓逸說完這些,俊陽已經開始工作。卓然抱著弟弟始終無言,他看著俊陽緊緊皺著眉頭埋頭幹活的時候,緊了緊抱著弟弟的手臂,輕聲說:“卓逸,冷靜一點。

對哥哥的話置若罔聞,卓逸盯著俊陽的每一個動作,教他:“你第一次勘察現場,還做不到我這麽嫻熟。你要用到號碼牌,從裏到外,按照順序依次排放在物件旁邊,屍體旁邊也要擺上;你要記住每個東西是什麽號碼,記不住就,就用筆;然後去窗戶和門鎖上檢查有沒有指紋。”

這時候,俊陽正在檢查屍體情況,卓逸不顧哥哥的勸阻,繼續教他:“你要記住,人死亡後屍體在一小時內是新鮮的,角膜透明沒有屍斑。兩到三個小時內屍斑淺,用手指壓迫,屍斑消褪,屍僵僅出現於頜、項關節;四到五個小時內,屍僵延及上肢,改變屍體著力點,原來的屍斑會消退,新的著力點會出現屍斑;角膜會有白色斑點;七到八個小時……”

“卓逸!”卓然忽然低吼了一聲,“你要幹嘛?這些東西你不會慢慢教嗎?不要逼我直接抱你出去!“吼了弟弟,卓然改變了主意,問俊陽:“你都記住了嗎?”

“記住了,帶他走。”

“我不走。你們兩個要造反是不是?哥,放我下來,我不走。”

俊陽和卓然相互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,後者二話不說抱著卓逸朝門口走,俊陽也不去理會卓逸吵嚷著反抗的聲音,專註的按照他所說的來檢查屍體,勘察現場。

一直在捶打反抗的卓逸到底還會被哥哥帶出了閣樓,卓然的心情不好,臉色更是難看。對已經開始罵人的卓逸喝道:“你給我老實點!別一副今天不幹以後就沒機會的樣子,你再這麽胡來,我還把你扔回美國療養院裏!”

一聽這話,卓逸頓時無言反駁了。氣悶地低著頭,嘀嘀咕咕:“你就會拿這招治我。”

“卓逸。”放慢了腳步的卓然回頭看著閣樓的窗戶,吶吶地說,“我以為你已經夠堅強了。”

堅強嗎?自問的卓逸撇撇嘴,軟了下來靠在卓然的懷裏,還伸出手摟著他的肩膀:“我一直很堅強。”

眾人在大廳集會延遲到一小時之後,因為卓逸堅持要等俊陽做完勘察現場的工作才肯跟大家見面詳談。俊陽回來的時候,卓逸已經好了很多,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,他聽完了俊陽的勘察結果後,帶著他一起去到大廳進行第一次案件調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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